04 黑猫的力量
“会死？”
我呆呆地重复着，这两个字包含的信息量太过于庞大，我的大脑已经处理不过来了。
“准确来说，当汝的元火耗损到不满原本的三分之一时，基本就等同于完蛋了。三火之中，元火的恢复是最为困难的，一旦损耗，不死也是重创。所以，汝最好尽快处理那孩子的问题。”
“那——我该怎么做呢？有什么办法可以稳定住化形吗？”
“嘛，方法自然是有的，但前提是需要有人掌握一种‘术’——通灵。让他给施展化形的家伙与被吸收精火的家伙的魂魄打通一个回路。完成一个大周天的回环，使两人的三火相生相化就能稳定化形了。”
“掌握‘术’的人？您是说您可以帮我们吗！？”
我有些焦躁地问道，丁奶奶露出复杂的神色，摇了摇头道。
“妾确实懂通灵之术，但遗憾地是，妾现在太虚弱了，况且大部分力量还用于压制黑猫的力量，所以恐怕是帮不上汝的忙了。”
“怎么会！”
我失望得脱口而出，几乎是下意识地追问道。
“那黑猫的力量一定需要压制吗！？能不能稍微调离一下您的力量，完成通灵之后立刻就重新压制呢？”
……
丁奶奶沉默了，半天她叹了口气。
“年轻人，汝要亲眼见识一下黑子的力量才会明白的。”
说罢她把黑子叫回了自己身边。黑猫像是得了赦令一般忙不迭逃回来，香草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来到我身边。
“奶奶，怎么了？”
“把眼罩拿下来。”
黑猫的耳朵颤了一下，左眼流露出深深的不解与惊讶，但还是听话地取下了眼罩。
她缓缓睁开闭着的右眼……
我怔住了——
她睁开的右眼，竟是红宝石般璀璨的瑰丽深红色！
（这是，变异？）
“呜！呜呀！”
香草发出小声惊呼，问我道，
“主人！你看！黑子的眼睛也是两种颜色的！和我好像！！”
（确实，两人站在一块儿，还真有点双胞胎姐妹的感觉……）
“那么，年轻人，汝把手让黑子握一下，黑子，把看到的东西说出来。”
“奶，奶奶！？真的要这样吗！？”
“放心，妾会保护好他的。尽管说就好。”
“那，那么——”
黑子有些拘谨地将手伸向我，依照丁奶奶说的，我把左手放到黑子的小手上，碰到黑子的时候，她猛地打了一个冷颤。
“黑子，看到了什么？”
“他，他会被杯子砸到头。”
黑子吞吞吐吐地这么说着，指了指我面前的摩卡咖啡杯。
“诶？”
（这是什么，恶作剧？）
“年轻人，黑子可以看到会发生她所接触到的对象身上的‘灾难’，而且一旦看到了，那就必然会成真。”
“哈！？”
（这不是咒我吗！？）
“汝的眼神在说‘完全不相信这种事情’啊？”
“那不是当然的嘛！好端端的，我怎么可能被杯子砸到头啊！”
“先别急着下结论，可能下一秒预言就会发生了。”
“……要是我真的会被杯子砸中，那我就躲开吧！”
我露出无奈的神情，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离开桌子。
“您看，现在我从这里一走开，杯子还怎么，哦呀！？”
我一没留神。被木地板的缝隙卡了一下，顿时重心不稳向后摔去，慌乱之中连忙去抓桌子——
砰！
桌子被我压翻，飞到空中的咖啡杯划出一道抛物线，砸中了我的头。
“……”
“汝看，果然发生了嘛~”
我的半边脸被染成了焦糖色……从地上爬起来，难以置信地摸着黏糊糊的头发，又看了看地上的杯子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“那，那个！对不起！你还好吧？”
黑猫像是做错事了一样赶忙将餐巾纸递给我，我默默接过纸巾，双手一碰的瞬间，她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。
（怎么，有种不好的预感……）
“黑子，怎么了？”
“那个，那个！？”
“没事，汝尽管说好了。”
“对不起！可是，他马上又会摔一跤，再摔到头……”
（不是吧！？）
我吓了一大跳，一边摆手一边后退着说道，
“喂喂不是吧！？哪有这样的啊！”
“啊！小心！！”
黑猫尖叫一声，就在我的脚即将落下的位置，不知何时有一只小猫蜷缩在那里。我被黑子一吓脚往内侧一错，加上整个人还处于后退的状态，于是——
哐当！
我的一双剪刀脚把自己放倒在地，后脑勺被狠狠砸了一下。
……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了……
“对，对不起！你，你没事吧……”
黑猫这下真的被吓到了，整个人慌得不知如何是好。
我静静躺在地上，都不想起来了。
太荒唐了，这预言真的是百发百中吗……
“汝还需要再验证一下吗？”
丁奶奶颤颤巍巍地来到我身边，问道。
我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，说道，
“不必了，真是可怕的力量。”
“汝也这么觉得吗？不过还好汝只是摔了两跤，汝有没有想过更严重的情形呢？”
“您是说——！？”
我顿时明白了，不禁倒吸一口冷气。
（这岂止是“看到”这么简单！一旦碰到黑猫，命都可能丢了！）
“等，等一下！到刚刚为之您都有压制她的力量是吗……？”
我忽然意识到什么，不安地问道。
“从她摘下眼罩后，妾就只能尽量抑制她力量的波动，不至于发生比汝刚刚经历的更糟的事。”
我的冷汗刷地冒了一身——这黑猫的力量究竟是多可怕？假如不压制，岂不是一对上视线都会发生不幸了？
（简直就是灾厄的化身……）
我不自禁地这么想着，仿佛看穿了我的思考一般。丁奶奶叹了口气，说道，
“汝也不必太害怕，黑猫的力量虽然可怕，但只要戴着这只眼罩，我就可以完全压制她。好了黑猫，把眼罩戴上吧。”
黑猫立刻挂好眼罩，变回了只有一只绿眼的黑猫。
丁奶奶像是松了一大口气，整个人忽然像泄了力一样摇了一下，我连忙扶住她，她喘了口气，苦笑道，
“上了年纪，老骨头不听使唤了啊。只是动用点力量就累成这份了……”
“奶，奶奶……对，对不起……都是我”
黑猫赶忙上前扶住丁奶奶，她似乎对丁奶奶变成这样很自责，眼角有了零星的泪花。丁奶奶露出祥和的目光，摸了摸她的头。
“傻孩子，这不是汝的错。妾既然让汝维持现在的模样，就不会让汝再经历那种事了。”
（那种事？）
我露出疑惑的目光。丁奶奶回到座位上，看着窗外淡淡解释道，
“黑猫一族都有这种先天的力量，所以一直以来它们都被当做是不吉利的象征。人们觉得见到或者碰到黑猫的人都会遭遇不幸。黑子由于先天变异有着红绿双瞳，更是被人忌讳，几乎是人见人厌，人见人打的地步。妾收留了被人类驱逐的黑子，帮她封印了力量。但她如果不以人类的姿态出现在店里，她就没法普通地生活下去……”
我愣了一下，看了看黑子，她躲在椅子背后，撞上我的目光又不安地向后缩了一点。
（是这样啊，她也经历过很多事情呢。）
“虽然汝可能不能理解，但是猫咪是没有错的。这力量也不是她们想拥有的，而如果就因为这个原因人类就肆无忌惮地虐待一个小生命，岂不是很荒唐的事吗？黑子到现在胆子也很小，害怕生人，不知道怎么和人交流……这些都是托他们的福啊！
还有店里的这些孩子，很多也是被人类遗弃的，有些甚至是妾从餐桌上、从烤串贩子手中救回来的。很可怜吧？
但是那些人不这么觉得，他们自私地觉得自己可以做些什么，于是给自己制造一个借口，一个理由，就使自己能名正言顺、心安理得地为所欲为了。丢弃啊，施虐啊，屠宰啊……真是很可怜呢。”
丁奶奶又叹了口气，仿佛在责备那些不负责任的家伙。
我抿着嘴唇，不知道说什么好；香草静静呆在一边，听完丁奶奶的话，她看着丁奶奶与黑子的眼中仿佛多了些什么。
“啊，不知不觉扯远了呢！那么，现在汝也看到了吧，妾一边要分出精火维持她的化形，还要分出力量压制黑子的力量，这就是极限了。”
“不不，我都懂的！您不用多说了。”
（毕竟，香草的事情也差不多呢……）
“不过，汝倒也不用急，要是妾没记错的话，应该还有别的方法可以稳定化形的状态的。”
“！”
我一听这话立刻振作了起来，
“真的吗！？”
“真的。”
“那是什么？”
“唔……”
“？？？”
“妾忘记了。”
……
我有种抓狂的感觉，都什么关口了您能不能别逗我玩了！？丁奶奶却毫不以为意，还很得理地说道，
“妾都这么大岁数了，那么久远的事情一下子怎么可能想的起来啊？”
“……那您说怎么办呢？”
“唔，这样吧，这法子妾需要仔细想想，等过一阵子妾全部记起来之后，汝再带着这小姑娘来妾这里一趟吧。”
这事不能草率，妾要做的话就得对汝和这孩子负责呢。丁奶奶这么说着。我松了口气——还好！总算还有希望！
“其实汝不必这么紧张，如果平时好好注意的话，妾保证十年之内化形的事不会对汝和这小姑娘造成什么实质伤害。”
“啊！？您怎么不早说啊！？害我白紧张一场！”
“呵呵~年轻人，不是汝急着要打听方法么？”
“这，这也是……嘿嘿！我这不是被您吓着了嘛！”
“嘛，确实，妾也有责任呢。总之等这个周末汝再过来一趟吧！”
“成！给您添麻烦了！”
“呵呵~懂礼貌的年轻人妾也很喜欢呢~许久没这么热闹了，店里的孩子们也很高兴呢。”
说不上麻烦，权当是一点谢礼吧！丁奶奶眯着眼睛笑了，店里的小家伙们也像赞同似得叫了起来。
“咪呀~！！”
“呜汪~！！”
真是神奇的场面呢。
“那么，时间也不早了。我们准备走吧，香草？”
“是~主人！”
“啊拉，这就要走了？”
“已经快四点了，我也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呢！”
“这样啊，那妾就不送你们”
最后一个“了”子还没说出口，门上的风铃忽然响了起来。猛然之间店里的气氛忽然变了，猫与狗一下子警觉起来，黑子也露出了担忧的神色，丁奶奶看着来人，脸色阴沉了下来。
来的人是一名中年妇女，不高不矮，身材略发福，抹着艳丽的口红，画着大眼影，眉宇神态完全是那种故作贵妇姿态的女人形象。她扭着步子走过来，看着丁奶奶皮笑肉不笑地问候道：
“下午好啊，姐姐~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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